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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昊】证明题 08

酒吧事件过后唐昊很是老实安分了一阵子，也没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这让张佳乐大为松了口气，也不用再为每天唐昊放学以后该去哪里而犯愁，两个人各退一步，恢复到表面上的和平。
但这层和平维持得小心翼翼，仿佛隔着一层脆玻璃，不能有一步行差踏错。张佳乐跟林敬言抱怨，林敬言语重心长，说你看万事万物都在朝前发展没有绝对静止的道理，所以现在的相对和平十分不易，你要好好珍惜。
张佳乐觉得有理。况且隔一层脆玻璃看唐昊小朋友有种格外不同的质感，属于那种不能说太心动吧，但时不时会让他心软的特质。一想到这个张佳乐又莫名有点沮丧，欲言又止地问林敬言：我这样是不是有点渣啊。
林敬言说你才知道。

林老师金口玉言，好的不灵坏的灵。和平年月果然没能维持太久，过了小半个月，等闲平地起波澜。上次他拜托林敬言跟霸图那边联系有了结果，那边的副总打算元旦那两天安排时间跟他会面。
霸图那边资金充足实力雄厚，还支持技术入股，张佳乐做了几个月富贵闲人已经开始手痒，说白了还是劳碌命，总之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能放着家里小朋友不管就凭空消失几天不管，他打开微信，拉了半天找到唐昊名字。自从张佳乐开始有意识的避嫌就很少用聊天软件跟唐昊聊天了，上一次对话还是在半个多月前。他跟唐昊说有事不回去吃饭了，唐昊说好。
他不禁有点感伤，简直想感慨一句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感慨完了还是中规中矩给唐昊留了言。几分钟以后唐昊回了消息，问是私事还是公事。
张佳乐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说去见个朋友，聊一下以后的职业规划。
当然没说要是成了以后可能在南京待着的事。
隔了一阵唐昊没回，对话不尴不尬地吊着。张佳乐只好又问他想带什么特产，要么给你捎两只桂花鸭？
又隔了一阵儿，桂花鸭几个字下面飘来一个白色气泡，唐昊说：我也想去。

……
张佳乐暗叫不好，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唐昊卷土重来。但说实话，这次去南京的缘由让他心里对唐昊着实有点愧疚，隔着屏幕仿佛看到唐昊在隔壁拧着眉头的模样：一个好字悬在输入框上悬而未决，悬了半天，手一抖，发出去了。
 

 *
南京还是冷，是真冷。两人从春城无处不飞花的昆明过来，下了飞机还没正面接触到空气，在廊桥上已经感到寒意袭来。临出门张佳乐还看了天气预报，但南方的冷又岂是北方等闲能比，携着水汽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张佳乐把衣服裹得紧了些，象征意义上地跺了跺脚，说要不今天别出去了，直接回酒店住着吧。
这里不比西南，是标准的东八区，天也黑得早，他们打上车时是七点来钟，透过窗户看外面暮云四合，已经见不到一丝光亮。

张佳乐订了个四星酒店的标间，酒店有些年头了，属于空间不算大但各方面陈设都算上舒适的，一进门就是中央空调春风拂面。
两个人把外套都脱了，唐昊刚从冰冻三尺中解脱出来，加上晕车的后遗症，一下子被吹得有些犯困。他有些迟缓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张佳乐背过身已经开始解衬衫扣子，腰线一路流利地滑进牛仔裤里。
……
唐昊盯着他腰窝一处小小的凹陷，小小咽了口口水。
那边张佳乐还浑不自觉地招呼他：我先进去洗了还是你要先去？
你去吧，唐昊说，非常生硬地别过了头。

都说美人让人心动在于美而不自知，但张佳乐在这方面的不自知属于比起心动更让人觉得欠揍的那种。
唐昊钻进被子，听着隔壁传来淋浴头湿漉漉的水声。
酒店比较老有个坏处，或者对现在的唐昊来说其实算个优点：浴室和房间是隔着实打实一堵墙的，不是那种隐隐绰绰欲盖弥彰的毛玻璃，让人彻底没有念想。
他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唐昊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
他睁开眼，视网膜上好像还残留着先前梦里张佳乐穿着皮衣皮裤站在台上的影像，真实得让人有些恍惚。
那边现实生活中的张佳乐已经换下昨天那件显得腰身瘦窄的衬衫，换了件不那么贴身的毛衣。
这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件好事。看到唐昊直钩钩的眼神，张佳乐哎呦一声说：“醒啦？你昨天就这么睡了也没洗澡！”

塑料饭盒一打开，里面的牛肉锅贴金黄油亮，油炸食品特有的香气勾人食欲：唐昊一下子就清醒不少，翻身下床去洗手间洗脸刷牙一气呵成。

张佳乐和霸图约在明天，也就是说他们主要的行程都得压缩在今天这一天里。唐昊在那边就着热豆浆吃锅贴和水煎包，一边听张佳乐边翻手机边念攻略，从紫金山天文台说到中山陵明孝陵总统府。
……唐昊咽下一大口包子，艰难地说：我说这个行程安排，是不是，有点紧。
张佳乐正说得兴起，完全忽略他微弱的质问，兴高采烈地说夫子庙一定要去啊！听说今天会有跨年焰火晚会，在秦淮河边上放烟花。

结果可能是放假的缘故，各个景点的游客都多如牛毛，光进总统府就排了两个多小时队。
花两个多小时就为了排队看一张桌子，唐昊内心是拒绝的：而且因为人多，他的AJ被踩了好几道灰印子。唐昊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现在马上立刻回酒店仔细刷一遍。
总统府出来已经是下午，估计是被这个排队时长打击到，张佳乐也放弃了他的宏图大计，就近参观了一个什么织造博物馆，打算下一站就去夫子庙看烟花。

……如果说刚刚总统府人多如牛毛，那么夫子庙的牛起码有十头。唐昊想着，罕见地没有抱怨。反正他的aj已经彻底踩变了色，再者唐昊其实是有点想看那个烟花的。
跨年需要一点仪式感，这是他第一次和张佳乐一起，和千万人一起见证新的一年。

显然每个城市都有针对游客开发的那么一条饮食街，林林总总，除了当地特色之外也有长沙臭豆腐新疆烤肉串这类全国范围的小吃。
但这不妨碍张佳乐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他们吃了鸭血粉和烤鸭包，又在秦淮河边一个小摊前面排队买甜汤。

突然耳边响起叮叮咚咚一串电子铃。那一串铃声唐昊熟悉，是张佳乐的短信。
张佳乐左手一碗赤豆小元宵右手一碗桂花糖芋苗，实在是分身乏术，说唐昊你帮我回一个吧。
唐昊于是掏摸掏摸张佳乐的口袋，看到发件人显示是张新杰，发的是明天约谈的地址和时间。
唐昊给张佳乐念了，张佳乐说行，你帮我回一句好的张总顺便祝他元旦快乐。
唐昊依言给他回了，那边也公事公办地回了一句元旦快乐。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
“再冒昧打扰一句，请问张先生您是确定以后在南京发展吗？”

……
张佳乐问他回什么了，唐昊半晌没动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要走吗？”
他的眼睛生出别样的锐利，简直和刀锋差相仿佛。张佳乐被他看得平添几分心虚，凑过来想看看张新杰说了什么。
唐昊一言不发，把手机塞回张佳乐手里转身就走。张佳乐急了，顿时顾不上什么甜汤，按住唐昊的肩膀说你别闹了。
唐昊沉着脸去掰张佳乐的手。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张佳乐到底是没拗过，被他掰开了手——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正正掉进了桨声灯影水波潋滟的秦淮河里。

“……”
“……”
这个变故实在出人意料。
默然良久，张佳乐颤巍巍地说：“你还记得刚刚霸图那边发的地址吗。”
唐昊当然不记得。
但不记得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单手一撑，跨过河边一圈石头护栏。“我给你找。”
张佳乐说你个傻小子你给我回来！
结果唐昊这个一门心思的行动派已经下了水。
幸好水不深，大概堪堪及腰。天呐这都是在干什么，张佳乐扶着额头，感到前所未有一阵头大：“唐昊你给我上来。”
唐昊不理他，继续低着头在水里面摸来摸去。
张佳乐说好你不回来是吧，动手开始解自己的外套纽扣。解了一半就听到唐昊说：“别。”
他直起身子，手里抓着张佳乐的手机朝他晃了晃。

……居然真被他找到了，看着唐昊一步步蹚水过来，张佳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跪在岸上把他扯回来，说这么冷的天，唐昊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唐昊青着脸不说话。
张佳乐说唐昊你听见没有？说着说着发现唐昊眼睛里居然有点朦胧的水汽。
呃，张佳乐声音一下子低下来，心想他是说什么说得戳中他脆弱敏感的内心了：“我说，唐昊……”

“——阿嚏！”
唐昊终于没憋住，打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喷嚏，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
“……”
唐昊无力地捂住脸。
太丢人了。
这一下之前酝酿的形象全都破功，张佳乐看着他站在那儿身上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有点儿可怜，二话没说先脱下大衣给他裹住了：“赶紧回去。”
唐昊微弱地挣扎了一下：“现在还没到十二点……”
张佳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到底没舍得下重手：“再不听话就把你扔河里。”




ps：下一章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