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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叶乐】浮世绘（下）

有那么句话叫做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几天之后林敬言拿着签约合同和一笔不少的签约金，一声苦笑心道古人诚不欺我。

张新杰作风严谨，定金是现金，当场数好之后装在厚厚一个牛皮纸信封里交到他手上，落手实实在在的分量,只能让人感叹霸图不愧为豪门。他现在正捏着那个纸袋子站定在房屋租赁的中介公司门口，结果身后匆匆走过来一个人，进门时不慎撞了他一个趔趄。

“对不起啊。”那人小声咕哝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张佳乐。”他招呼了一声。

“林敬言？！”
张佳乐围着巨大的一条围巾遮住半张脸，略长的头发横七竖八地戳在外面。他低垂着头的样子显得有些神情恍惚，不过看到林敬言时眼睛亮起来，显然是一脸惊喜。

 “你来租房？”

“……你也是？”

曾经是多年的室友，彼此对对方的习性知根知底，一拍即合。最后他们合租了一间公寓，宽敞舒适设施齐全，重点是离霸图所在的写字楼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房主很客气地说收拾一下，这两天就可以搬来。张佳乐建议趁早，天气预报最近有雷雨预警。于是第二天下午，林敬言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同张佳乐一道搬进了他们的新家。

 

一直收拾到天黑，窗外开始电闪雷鸣。张佳乐收拾东西时三心二意，时不时的朝窗外瞟一眼，这时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我说的吧？”

“是是是。”林敬言看看战场一样鸡飞狗跳的客厅，头疼的厉害：“那么神算子张先生，不介意明日再战吧？”

 

累得很了之后反而不容易睡着，林敬言侧躺在床上，外面的炸雷一个接一个的，隔着厚重的窗帘发出刺激鼓膜的沉闷巨响。

他就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电子书，觉得眼睛有些疼，想了想，退出阅读软件切到手机QQ。

方锐从上次之后就没有和他再联系过，这些天事情又多，鬼迷神疑原来一直置顶的头像拉了好几页才找到。

林敬言编辑了很长一段话，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掉，重新打了四个字：

“请你吃饭？”

手指停在淡蓝色的发送键上，悬而未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林敬言手一滑，手机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钝响。

林敬言郁闷地把身首异处的主机和电池捡起来，抬头看见张佳乐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的站在他门口，头发乱成一蓬，身形单薄像个苍白的幽灵。
“老林啊，我睡不着。”

林敬言咳嗽一声说合着你还怕打雷啊张佳乐。

张佳乐炸毛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敬言去了一趟张佳乐的卧室，回来同意了张佳乐的借宿，顺便对他的幸运值表示了哀悼。张佳乐卧室的窗户只挂了薄薄一层纱，被外面的闪电映的雪白透亮如同白昼。

最后这次机缘巧合的借住顺势演变成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夜谈会。张佳乐大约是憋了太久的缘故，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向林敬言大倒苦水，吐槽叶修的种种不是。
“……老林我和你说啊，叶修那家伙，虚胖脸，大烟鬼……作息不规律，昼夜颠倒，成天吃泡面……张嘴就来嘲讽人，简直不能跟他消停点过日子！……哦对了他还有个旧情人，连那人的账号卡都不给我碰一碰！”
张佳乐把叶修说成那样一无是处，林敬言觉得十分不能理解他的审美。

“既然叶修这么的……额，不合你意，你为什么不忘了他呢？”

张佳乐怔了一下，安静了好一会儿。

“可我就喜欢他，有什么办法。”他说。
“再说，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真要就那么忘了，总归有点儿舍不得。” 

林敬言没说什么，对张佳乐的话倒是深以为然。

面对感情，再聪明的人，也会犯犯糊涂。
张佳乐是这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张佳乐把脸埋在林敬言的床垫里，开始转移炮火。“老林啊，不然就说说你呗？”
林敬言大概说了说他和方锐之间的事。

 

“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张佳乐听完之后，特别正经地点评道。林敬言刚想虚心求教该是怎么个补救法，就被张佳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手机，组装完毕之后按下开机键。

半分钟后，张佳乐悲愤地把手机甩给他。

“我靠，老林你玩儿我呢？！”

 

“……我没有啊。”林敬言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刚说那个人叫鬼迷神疑是吧。丫刚刚给你留言了你自己看！”

张佳乐把手机塞给林敬言。他接过，忽然想起刚刚大概是手滑顺手按下了发送键。

林敬言仔细地看着屏幕上闪闪亮亮的那一行字，看了两遍。

 

“好啊林大大=3= 上回的菜不错，这次想吃猪肉炖粉条和小鸡炖蘑菇。”

 

闪电炸出的白光依旧，雷声却渐渐的远了，冬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层层迭迭的，敲打着窗玻璃。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张佳乐翻了个身子背朝着他，充满怨念的哼哼了两声。

 

第二天晚上，林敬言十分歉意的告诉张佳乐：

“我脱团了。”

 

“靠！”张佳乐的第一反应简直像点了火的炮仗。“为什么我手里多了火把和汽油？烧烧烧烧死你们！”

林敬言忍着笑，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

“加油。”他诚恳地说。

 

 

事实证明，征服一个直男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咳咳……这几天我想了想，那啥……如果是你……好像也不错。”
那天晚上，方锐一直若无其事的低头扒饭，直到碗空了才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搅基就搅基吧！会包饭的吧林大大！”

看着方锐真诚而热切的眼神，林敬言嘴角抽了抽，决定回去买一本菜谱，从基本功开始学起。

转眼到年关岁末，林敬言这厢桃花正旺，张佳乐的红鸾星依旧蒙尘。

元旦前夜，林敬言看着打算在家里宅成一顶蘑菇的张佳乐，叹了口气，拉他去了兴欣。
以及后来的事详见正文【。

年后的一场雪下得尤其的大，走起路来嘎吱嘎吱的脆响。

 

“老林老林，你到了没？ ”

张佳乐的声音还伴着稀稀拉拉零落的鞭炮声：“再晚你家点心就要冻成冰糕啦！”

 

“快了快了。”林敬言已经下了的士，正一手拿着手机看地图，按着张佳乐给的那个农家乐的地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艰难跋涉。

前方忽然爆出一小簇火花来，信号弹一样给他指明了方向。

拐一个弯，前面的雪地里站着一样高却一胖一瘦的两个人。
论理其实张佳乐要瘦一些，可他是南方人，怕冷，裹得像个粽子样，看上去整整比叶修肿上一圈，正拼命地朝他招手。叶修在他旁边站着，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脸懒洋洋的笑。

“方锐呢？”他走到两人面前，掸了掸身上的雪片，问道。

“嘿林大大？”
他转过脸来，毫无防备的被雪球糊了满脸。
方锐蹦蹦跳跳的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

林敬言摘下眼镜来，慢条斯理的抖了抖上面粘着的雪，眯着眼朝方锐笑了笑。

“哟，世风日下哦。谁家这么不知避讳，大冬天也冷得很，不如支个火把烧一烧。”

叶修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刚刚分开不久，两个人都有些缺氧，面对叶修的垃圾话都缺乏战斗力。

“林大大？”方锐拍拍身上的一点碎雪，清了清嗓子，唱道：

“你想不想堆个雪人？” *

“……卧槽方锐你一大把年纪还唱这个，节操呢？”张佳乐表示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节操都打包送给我家林大大了啊！”方锐真诚的道。

“不止节操，贞操都给了吧。”叶修在一边风言风语。

 

林敬言弯下腰捧了一捧雪。

叶修啧了一声，“乐乐别理他们，我们走。山的那边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等着我们。”
“靠！叶不修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乐乐！还有谁和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叶修和张佳乐走远了。

“方锐大大，一起走走？”林敬言看着身边的人漆黑的眼睛和藏不住的笑意，慢悠悠的道。

“走走呗。”

身后的屋舍里缀着些暖黄的灯火。十里雪色共炊烟，共裁成一幅温暖的、有着人间烟火的画面来。
他们并着肩，走入暮雪深处。 

 

FIN.

 

*即《冰雪奇缘》里那首：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 的中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