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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江】伯乐、伯牙与柏拉图（15）

 

电视台派的司机只负责把他们送到轮回俱乐部门口。不过也好，他们的行李还寄放在宿舍，这时正好顺道去拿。

行至年末，轮回大部分工作人员已都离开，还剩下少数几个后勤在处理一些例如检查文件以及锁柜门之类的琐事。江波涛一路笑吟吟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周泽楷也友善地向他们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其实是最辛苦的，幕后是这些人在默默付出，鲜花和掌声却永远属于台前的选手们。

 

走到俱乐部门外，天色半阴不阴，是冬日的S市常见的愁云惨淡的天气。他们在外面等出租，严风挟裹着逼人的寒意扑面而来。江波涛搓着手连连呵气，他偏头去看周泽楷。后者把手放在了口袋里，有些僵硬地低着头，鼻尖也冻成了浅红色。

“小周？”他半开玩笑的在周泽楷眼前挥挥手，“我可是要走啦，春节之后才能回来……真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周泽楷瞳孔微微缩紧了些，他张了张嘴，可最终除了呼啦冒出的一团白气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江波涛觉得有些无奈，虽说这样的周泽楷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呆萌。可事实上他改签的是今晚的飞机，同周泽楷相处的时间剩下最后几个小时——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同他言归于好的话，这个不算误会的误会将伴随着他们走到明年开春，实在也太划不来。

 

 

过年前夕，能叫到出租不算容易。好容易拦下一辆来，周泽楷示意江波涛坐进去，他帮江波涛把箱子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

江波涛靠在后座，声音里略带惆怅：“师傅，麻烦送到虹桥机……”

“久光百货。”

周泽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司机师傅扭头看看后座错愕的江波涛，再看看身边一脸坚定的周泽楷。

“不同路的撒，侬要拎拎清哦，究竟去阿里的说？”

周泽楷万年沉默以不变应万变，江波涛只好道：“先去久光。”

……总不至于先让师傅拉他到机场再送周泽楷回市区吧。

 

年关迫近，街上的车排成一条长龙，颇有几分帝都风采。看看红灯还在前方遥远的二百米开外，江波涛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

屏幕上方忽然闪动一条消息，周泽楷发来的。

 

一枪穿云：“回家。”

周泽楷想让他跟自己回去。

“小周啊，”江波涛微汗，回复他，“我可是下午的飞机。”

一枪穿云：“……改签。”

可，之前已经改签过一次了啊。

江波涛按下一串字符，看着周泽楷在座椅靠背上方露出的小半个后脑勺，犹豫着要不要点发送。

周泽楷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一枪穿云：“别走。”

 

江波涛想了想，把对话框里的文字一个个删掉，换成一个“好”。

 

考虑到周泽楷家存粮缺缺，他们下车之后顺带在久光负一楼的超市里买了些食材。期间交流不多，不过江波涛明显感觉到周泽楷心情有在变好。

 

江波涛抱着鼓鼓囊囊的两个纸袋，周泽楷提着他们俩的行李。

进了公寓门，刚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周泽楷就从背后抱住他，鼻尖在他颈窝轻轻的蹭。

这算是讨好？江波涛最终还是没绷住脸笑出声来。这不能怪他，实在是周泽楷的头发戳的他有些痒。

“好了好了。”他拍拍周泽楷的手示意松开，转过身和他脸对着脸。

“不生气啦？”

 

“……不该的。”

周泽楷扶着他肩膀，小心翼翼地看他。

“对不起。”

江波涛笑：“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周泽楷说：“恩。”

江波涛摸摸肚皮，唔，好像有点饿了。

“我……做饭？”

“好啊^ ^。”

 

 

“……生抽？”周泽楷拿着一瓶没开封的六月鲜，犹疑不定。

“我觉得该加老抽。”

江波涛一本正经的道，“不是说生抽提鲜老抽上色么。”

此时他们正站在油锅前面，目睹着鸡翅在锅里煎的微微变色，油亮金黄的色泽看上去十分诱人。锅里的热油翻滚着一些细小的油泡，周泽楷把他拉得离灶台远了些：“小心烫。”

江波涛看着周泽楷，一时间有些出神。

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很优秀，非常优秀。现如今的荣耀第一人，轮回的支柱，被外界称为无解的枪王的，这样的存在。

但无解的枪王大大现在手持锅铲围着围裙，十分认真地和他讨论红烧鸡翅到底是该加生抽还是老抽这种问题，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俨然有种日常柴米油盐的居家气息。

 

讨论到最后都没有结果，生抽老抽各加了一点，烧出来的鸡翅有点糊锅，所幸味道还是好的。速食意面用微波炉转一转，装盘后撒上一点起司粉，摆到桌上也勉强是像模像样的一餐了。

江波涛慨叹，以后于烹饪一道还是该勤加学习。

周泽楷说，我来。

 

吃完以后江波涛负责收拾碗筷，周泽楷洗碗。关于卧室分配问题，两人都没怎么犹豫。

“……床够大。”

呐，那就睡一间。

 

他们告白的时间比较微妙，比赛期间两人都很克制，恋人间的亲吻抚摸都差不多点到即止，绝少有逾越的时候。洗漱完毕之后两人双双倚在床头，周泽楷在玩他的PSP，江波涛拿着pad刷微博，刷到一条时低声笑了出来。

周泽楷放下游戏机，好奇地凑过去：“……？”

江波涛摇头：“没什么，蓝雨又在发深夜食堂了。”那条微博明显来自于黄少天，明明只是和喻文州出去吃个夜宵，140个字却写得满满当当。另附图片一张，喻文州夹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正对着镜头浅笑。

 

“小周？”江波涛抬起头，发现周泽楷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似乎不大高兴。

心思玲珑如他，又怎么猜不出原因。心结其实还未完全解开，周泽楷大约又想到今天录制的节目，不过说实话，他的郁闷也实在理所应当——喜欢一个人却要藏着掖着不能公开，算什么道理。

 

“再等一等。”江波涛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如果他愿意，就到他们退役之后；或者至少也要等轮回再拿个冠军——因为关乎整个战队，并不只是他们两人的事情。

周泽楷说：“好。”

 

“其实也有我一点私心拉，有点担心大家说我配不上你。”江波涛半开玩笑的道。

“不。”才没有，周泽楷果断地摇头，“……很好。”

“什么很好？”

他是故意的，周泽楷想，明明是听懂了。但周泽楷还是专注地看着他，无声的，用口型说出那三个字。

Jiang-bo-tao。

江波涛。

连同这个名字也很好。很多很多的水，润物无声。无声无息的，就这样浸润到心里去。

 

“小周也是啊。”江波涛眼底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他的恋人这样优秀，荣耀也打得这样好，啊，长得还好看。除了不爱说话——

那也没关系，反正他懂得就好。

周泽楷反握住江波涛的手。手背和手心相互摩挲着，触感温暖熨帖。他肯定地说：

“在一起，会更好。”

 

这样的相扶相携，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存在。和他一起，他们都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江波涛笑了，凑上去吻他。嘴唇软软的，还带着牙膏的一点薄荷的清凉味道。周泽楷顺势含住，来回描摹其形状。江波涛也伸出舌头舔舔他的。一来二去，原本停留在表面的浅吻渐次深入。这个吻持续了漫长的几分钟，结束时两人都有些眩晕。

身体的某个部位也起了微妙而不可言说的变化，周泽楷搂着江波涛的脖子，脸色微红，声音染上些情欲的沙哑，道：“不然……”

 

枪王的肺活量实在是……恩，江波涛微喘着气，还未从刚刚的深吻里挣脱出来，心跳又因他的话而忽然加速。尽管如此，考虑周全的江副队还是不忘提醒：“那个，套子……”

 

周泽楷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小的狡猾。

“有。”

 

TBC.